过去二十年的中国,数字化、资本化、城市化和国际化四条现代化的跑道,相辅相成,相互成就,实现了所谓“四化”。
数字化:重构
随着智能手机的普及,将更多的人口卷入到移动端的元宇宙中;随着O2O的推进,将更多的线下业态卷入到互联网组织起来的产业链中;随着大数据的发展,将更多的互联网数据聚合成这个世界客观存在且可以观察的样子;随着人工智能的发展,将更多的人才密集型产业拖入劳动密集型产业的规模化模式。
从中关村到望京,从张江到漕河泾,这一波产业革命深刻地影响着人类命运。通过技术,把人类的一切上传到云端,包括人类的注意力、七情六欲、思想和决策;又通过技术,把这些重新组织起来,依据大数定律,在人类中间形成“共识”;又通过技术,将这种“共识”以智能算法为依托,以获取流量为方式,返回给人类,重新定义人类的生活。
这是一次生产力对生产关系的决定性重构。
资本化:流量
而流量的定义,定义了互联网的商业逻辑,定义了互联网的估值体系,定义了互联网的财富密码。
于是“Old Money”适时地出现,就像蜂拥至北美大陆修铁路的欧洲财团一样,他们从香港,从纽约,从伦敦,从东京,向北京、深圳、杭州和上海赶来。有些是机构行为,有些是个人行为,但都出自对人性的洞察,以及对价值的嗅觉。
当生产关系重构的历史节点,旧有的资源垄断方,一定会有足够聪明的人或机构,背叛既有的阶级,而及时地拥抱新的生产力生态。他们之间的区别,无非是形式上,明显或隐蔽,高明或拙劣,剧烈或温和,实质无异。
资本在他们的手中,也无非就是卓别林的摩登时代,他们非常善于快速学习,梳理清楚崭新产业的崭新逻辑,从中提纲挈领,抓住要务,从而把传统意义上的精耕细作,转化为社会化大生产。
最早的互联网公司,需要VC漫无目的的寻找,旷日持久的伴随,万里挑一的淘汰,才可能形成一次纳斯达克的敲锣;而改造后的社会化大生产,新兴资本则无需这种手工作坊式的打磨,他们可以定向去寻找可能的高潜企业家,从大学期间就开始打气画饼,完美地包装BP,依托一两个大流量平台,快速聚拢用户,形成在某个行业的局域内垄断,从而拉高估值,快速实现上市目标。
城市化:拐点
于是互联网大厂替代了60年代的钢厂高炉、80年代的电子车间、00年代的房地产和投资银行,成为10年代大规模聚拢年轻高知劳动力的熔炉和海洋。以快速实现原始资本积累为诱惑,实现年轻人的快速聚集,也催生了新的都市带。就像80年代工业化的荣耀属于首钢园和798,10年代的北京,最强音在上地和西二旗。
移动互联网带来了第三产业的社会化大生产,直播、快递和网约车撑起来新的城市化。而科技革命带来的城市化,有着明显的时代烙印。清华东门的华清嘉园价格率先突破10万元/平米,遥远的深圳湾新盘则快速赶上,成为楼市的巅峰。
当衣食住行的需求得到满足,资本扩张的速度就会迎接拐点,规避或者延迟拐点的出现,就需要创造新的需求。在饿不死冻不死的年代,创造新的需求,就需要创造新的焦虑。
一半焦虑来自于互联网创造需求,一半焦虑来自于创造需求之后,供给侧无数年轻人职业发展上的零和游戏。据毫不负责任的信源,2007年时香港大学的本科毕业生第一份工作的平均月薪是19000元,而这个数字到15年后,也不过12000元。内地的年轻人,在同一时刻,也进入到恶性的内卷。
印钱变得容易,人生就会变得更难。
国际化:局限
资本也会延拓市场的外延,以应对拐点的出现。恰逢国家的大政方针,也在鼓励年轻人走出去,产业走出去,因而走出去的,也会有在国内过剩的科技供给。
尤其是当国内市场竞争过于激烈,而国内资本市场登门不易的大背景下,带着国内市场卷了10年的脑袋,拎着美元,到东南亚、中东、印度、东欧和拉美,闯一闯,隐隐地成为趋势。
他们来过,他们又走了;他们走了,但他们不少人还在;他们来过,但他们很多人已离开。
如果一百年以后,有人写全人类这个时代的历史,中国发生过的,以及正在发生的事情,理应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。
我们所有经历过的试错,是人类历史上最勇敢最具魄力的试错;
我们所有经历过的纠偏,也是人类历史上最果断最快速的纠偏。
沿着数字经济的所有可能性,我们歧路亡羊一样,全部穷举地尝试过,用饱和式地资本、人才和技术的投入,将之实现;
在实现之后,所有产业积累下来的所有企业、企业家和企业精神,又都快速地在中国或者中国以外的某个地方,找到自己的位置,焦虑地活着,或者成为化石。
如果说这个时代的标志是数字化,数字化的主场之一在中国;
如果说这个时代的标志是资本化,资本化的主角之一是中国;
如果说这个时代的标志是城市化,城市化的重头之一在中国;
如果说这个时代的标志是国际化,中国的国际化定义了这个时代。
而在所有光彩夺目的产业群当中,大文娱版块、游戏行业,是一个很好的缩影。
很多热爱游戏的人,从大型街机时代走来,走过端游,走过页游,在手游时代摸着石头过河;
很多从来不玩游戏的人,认清了流量经济的实质,寻找变现的容易模式,选择了游戏行业,以造物主的心态按照剧本写好的轨迹书写人生。
这个时代,他们都曾是熊彼特的信徒,意气满满;
这个时代,他们终将与命运中的拐点一战,战役正酣。
我们或多或少,都是他们中间的一员,因为我们属于这个时代。
这是我们的福祉,也是我们的局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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